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剔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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剔骨

路淩絕舉刀,雙手顫抖,咬緊牙關,一刀一刀往下劃去。

外院內,程大牛如路蘊安排,把為首的幾個丫鬟小廝打的血肉模糊。

路府之前從未懲戒過下人,可打人的板子卻是早早做好。和衙門裏的板子很像。但是更重、更厚。聽說是特意尋了木材回來做的。早先程大牛和府裏的其他人一樣,還以為這幾根板子只用做鎮宅,沒成想,居然當真是拿來打人的。

一棍子下去,已經有進氣沒出氣,身體弱些的,像是姑娘們,三棍子打了,躺在地上閉著眼,也不知是暈了還是死了。

程大牛倒不大心疼他們,他本是強盜出身,殺人的事做的夠多,不就是死個人嘛,有什麽大不了?

只是可惜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們,被活生生打死了。他倒是想讓路蘊把這些犯錯的女人都賞給他,只可惜沒那個膽子和路蘊提。

既是為了警告府裏的下人們,必須把派頭做的足足的,才好叫他們記一輩子。

板子打在皮肉上的聲音越來越沈悶,現在也不知究竟是打在活人身上,還是打在死人身上。

終於,有人害怕的啜泣出聲。

程大牛冷哼道,板子沒打在你身上,哭個什麽勁?都給我好好看著,以後要是再不管好自己的嘴,下一次,躺在地上的就輪到你們了。”

“主人家心慈,縱的你們膽子越發大起來,編排主子的話都敢說,不知死活的東西,就不該給你們好臉。”

“程爺,人已經死了。”屬下探了探被打的人的鼻息,全都被打死了。

他們得了吩咐,務必打死,三棍子下去,鐵定喪命。現在打了好一會兒,他數過,整整打了二十大板,絕對不可能活。

程大牛抿了一口茶,吩咐道,“繼續打,打滿五十大板,骨頭打斷不要緊,皮肉打爛了也無妨。給我狠狠的打,打的越狠,越能叫你們記住教訓。這路府的規矩,該打的板子,哪怕你死了,也少不了。給我打!”

“要是打爛了,卷了草席扔出去!”

“啊。”不知是誰低聲驚呼一句,聲音害怕到帶著顫。

院子裏是一片血肉模糊,路蘊的房內,同樣如此。

活人的身體被打的腐爛,死人腐爛的軀體被一片片削下,內宅外院,盡是猩紅血泥。

這一頓打,足以叫人聞風喪膽。見處理的差不多,簡單善後幾句,程大牛便趕去後院給路蘊回稟。

及至再次來到路蘊的院子,他見一人影倒映在地上。

彼時正是陽光正好,那處的陰影照映著陽光,把屋內人的一舉一動完整的倒映出來。

程大牛看見站著的人揮刀向坐的的人,一刀一刀,有什麽東西掉落在地。

屋裏,在殺人。

饒是程大牛殺人如麻,看到影子的景象還是忍不住頭皮微炸。

他殺人素來手起刀落,可此刻見著,不像殺人,倒像殺豬。把皮肉骨頭一塊塊分開切碎。該是多大的仇恨,才要將人碎屍萬段,行刮刑似的。

鬼使神差的,程大牛居然湊到前面,趴在窗戶沿上偷看。

接下來看見的景象足夠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。

爛作一團的屍體被路淩絕一刀刀割下,露出內裏潔白的骨頭,屍臭味已經藏不住了,路府裏的怪味,就是來自這具屍體。

路府當真藏了個死人。

而且……是路蘊!

路蘊是個死人!

意識到這點,程大牛差點沒忍住尖叫出聲。他死死的捂住嘴巴,不讓自己喊出來。

路蘊一直把自己包裹在布條下,他從來沒見過她真實的模樣。可他認得包裹她的鬥篷和布條,正是散落在屍體身邊的那些。

路家,是一家惡鬼。

他癱倒在地,一手捂住嘴,雙腿發軟站不直,只掙紮著不敢發出一丁點響動,慢慢爬出院子。

程大牛來時,路蘊就註意到了。他走的時候是一種崩潰的狀態,饒是盡力遮掩,還是鬧出了不小的動靜,路蘊更是聽的分明。

她面無表情的在路淩絕給她削肉剔骨時說道,“剛才程大牛來了,你聽見沒?”

路淩絕無法作答,他額頭是細密的汗珠,或者說,整張臉都是汗,渾身汗如雨下,衣裳早已被浸濕。汗臭味和屍臭味糅雜在一起,黏膩感與惡心感齊齊充斥在身周,讓他幾欲暈厥。手上的觸感讓他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著逃離,因過分反感而變得恐懼,在無比恐懼中,冷汗直流,腦子已經忘記了思考,只是盲目的發出指令:割下去、割下去、割下去……

他早已無法關註外界,只能讓自己片面的沈浸在給路蘊削肉的世界裏,一旦脫離出來面對現實,再看到面前腐爛發臭的屍體,看到他手裏的動作,他會崩潰。

路淩絕臉色發白,沒聽見路蘊發問。

路蘊掃了他一眼,果然沒用。

削的也不是他的肉,害怕什麽?

腐肉就該削去,掩埋在土裏。她也不是惡鬼,削光她的肉,她依然好端端的,能夠站在路淩絕面前。

可正是剔骨削肉也無法死去的路蘊,才更讓路淩絕驚懼難安。

等到只剩一具完美的骨架,連最後一絲血肉都在路蘊的指揮下剝離時,她才滿意。

骨頭架子還是能動的,甚至動作比皮肉還在時更加順暢。僵硬的肢體徹底放松,路蘊感覺她整個人輕松許多。

只是看著可怖,畢竟一具能自如行動的白骨架子,落在旁人眼中,瘆得慌。

她告訴路淩絕,“去把削下來的肉埋了吧。不必埋太遠,我不講究,院子裏一埋了事。剛才程大牛來過,看見我們的事,被嚇得也不知逃到哪裏去了。”

聞言,路淩絕臉色白的更徹底。

他們的事被人看見,糟糕至極。

一旦被宣揚開來,後果不堪設想!

路蘊很冷靜的吩咐他,好似還沈浸在血肉削完的輕松感裏,一點不緊張,“你去把程大牛找回來。他要是願意回來,將來一些秘密的事情,交給他辦倒也無妨。我們最大的秘密他都見過,這種人還願意跟來,說明他怕我們,又想依靠我們,是能夠委以重用的。”

“他要是不願意回來呢?”路淩絕怕的話都說的含含糊糊,顫音明顯,手腳發抖,顫顫巍巍的,刀子都要掉在地上了。

路蘊此時已是一副白骨架,臉上沒了表情,但路淩絕能聽見她的笑聲,像在笑話他膽小,“要是不願意回來,你就殺了他。既不能為我們所用,又知曉我們的秘密,這種人,能留嗎?”

白骨架行動自如,是一種讓人害怕的渾身血液倒流的活靈活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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